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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如不见

【磊千】有太多人


-BE


-全是假的


1.【告别式】

吴磊接到电话的时候,正是在摇摇晃晃赶往摄影棚的车上。

“北京明天零下五到零下三摄氏度,东北风四到五级,降雪概率……”,助理扭转音量,电台的背景音倏忽归于无声,显得电话另一端他母亲的声音,像车外夜晚的北风一般轨迹清晰。

他原本因着暖气和车流缓慢的走走停停,把意识渐渐缩进安稳的困意,此刻便又挣扎着找回思绪。可另一边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,他的母亲像以往一样,很快抛出了设问的上半句。前方的车距危险起来,司机一脚刹车显得有些急切,吴磊感到心口一堵,下意识地,他如往常一样给出了设问的下半句:“对。”

“那就这么说了,你抽个时间看一下合同。”

“好。”

   

也没有困意了,他收好手机的时候,终于通过了堵塞地带,车辆在高架桥上平稳地行驶,吴磊深呼吸,将方才那心头一点滞闷呼走,重又舒服地缩进毛茸茸的兜帽里。这一天终于来了,外界的诸般猜测和当事人的心照不宣,也因着它的发生而一瞬间变得虚无起来。

他并不担心正式碰面的那一天,听闻对方在组合里很是善于活跃气氛,因此常负责接受记者的提问。

虽然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名字,但这样的人,合作起来应该不会太累。

吴磊偏头看向车窗里的倒影,路灯一盏一盏向后方撞去,他勾起嘴角,露出一个简单的笑容。好像是在安慰对面模糊的自己,又好像在压下心里那一点点没来由的怅然,他忽然觉得,方才陡然的停顿,身体里的某种东西也随着惯性一起被抛出去了。

那东西还不够格被冠以“期望”来修饰,而他却分明地感觉到一种失去。

助理又调回了电台的声音,音质不太好的女声在唱一首不知名的歌,她唱:

  无人拘我眼中泪,

  无人与我把酒分。

2.【一颗晨星的死】

上海的冬天,阳光在午后三刻便开始冷却。易烊千玺站在人行道边,用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去碾马路上堆积的落叶,把思绪荫庇进武康路密匝的法国梧桐下。

他早已向南方湿润的寒意投降,裹得好像一枚黑色发亮的蚕蛹,脖子上的相机坠在胸前,他颈椎近两年不是很好,此刻觉得有些沉重。

然而抬起头,车还没有来,最后一点光亮正消失在密丹公寓的背面。

他眨了眨眼,于是红色信号灯的光线氤氲开来,只有最天边处一颗星子,依旧在他四百度的近视加散光里边缘锐利地闪耀着。

易烊千玺忽然想起在某本书上看过,也许这颗星子是某颗遥远星球数万光年前破碎的遗像。这样想来其实很可悲,这位拼尽全力的死者,升起的时候万物在哀痛落日,消失的时候,人间正欢庆天光。

寒意贴着他的骨头打颤。易烊千玺深深呼吸了一口,觉得心口空又凉,渴望着辛辣的气体来填满。

  

经纪人拉开车门的时候,遇上了人气明星不太好的脸色。电动车门不识时务地动作缓慢,易烊千玺冲进30℃的暖气里,瘫化在座位上,把脸埋得只剩一双眼刷手机,宝贝的徕卡被他随意放到后座。

“照片拍得不满意?”

他刷着微博的手停顿了一下,过了一会儿才回答,“嗯,光线不好。”

想来只是不完美的摄影课作业才让大明星无精打采,经济人暗自舒了口气。

易烊千玺点进刚刚那条微博,兴致缺缺地滑了几下,复又干脆地锁了屏。他转头看窗外,梧桐树恰在这一瞬间退场,他正汇入徐汇区的车流。

过了一会儿,经纪人听见他问:

“有烟吗?”

 

3.【迢迢如诗】

某著名电视台的休息室其实比外界想象得要吝啬得多。

吴磊结束最后一轮群访的时候,只感觉狭小的房间比两个小时以前更显逼仄。

他踩过满地的话筒线,躲过走廊上穿红戴绿的小朋友,只想找一扇可以推开的窗户。

却不期然和对面蜂拥而至的一群人正面相逢。

人群中央的两位青年偶像楞了一下。随行的摄像机立刻转头对向了他。

彼时他已经和其中一位合作了两月有余,算得上亲切。于是二人在不宽的走廊上兄友弟恭地拥抱,不失真诚地展现了一回少年偶像之间的热血友谊。

虽然仍有组合的一名成员缺席,但三人相谈甚欢的场面依旧可称为历史性的一刻,来往的媒体喜闻乐见,无数镜头对着他们取足了素材。


等吴磊终于得以背过一切视线走向楼梯间,应急通道的门将人声鼎沸隔绝,他才发觉自己的脸已经笑得僵了。

他拢了拢领口,迈步走到落地窗前。声控灯安然在背后熄灭。

好在今晚月色很好,他从善如流地倚在冰凉的窗栏上,稍稍给烦闷的心情降温。

凝视着夜色,吴磊职业惯性地重播起刚才的采访。那是一个关于代言合约的问题,或许是出自本能,他在经纪人抢话之前给出了心里的答案,一个错误答案。

于是当自己说要出来透气的时候,母亲的脸色并不算好看。

他从凌晨漆黑一片的人间向上看,两三颗微弱的晨星寥落地洒在天边。

吴磊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,跟着母亲在剧组过夜,不识字的自己需要每天晚上背诵母亲朗读的台词。身边没有同龄的朋友陪伴,他偶尔觉得辛苦又孤单,委屈的时候偷偷在眼底包上一汪泪,又抬头看着窗外把它憋回去,那时候横店还没有如今熙熙攘攘,夜晚的星星很亮,也很凉。现在他看着同一方夜空,莫名羡慕起这些遥远的星辰。过去这么多年的每一晚,夜幕衬托它的光亮,而等天空明亮起来,它们完全又隐匿于无踪,甚至连位置也不曾改变。如此周而复始,亘古永恒,如果自己的人生,身边来往形形色色的人,也都如同自然法则一样简单不用揣测,那该多好。

他虽也被普罗大众称为明星,却远没有这些遥远星球来得自由。想到这,吴磊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。


就在同一时刻,他听到一声很短促的叹息。

极轻,像一缕白烟融化在黑暗里。

他还来不及分辨这是真实还是幻觉,又紧接着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烟草味。他的神经本能地捕捉到温暖辛辣的气息,瞬间松懈下来。

这是老烟枪的生理本能。吴磊违心地深深呼吸了一口,柔润的烟气包裹着他的五脏六腑做按摩,甚至连疲惫的躯体都得到了舒展。

回过神以后,他开始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,循着其中一丝苦味儿,他猜测也许是利群,又或者是玉溪。

他戒烟快一年了,现在已经很少会主动去要一根烟。

刚上大学那会儿,他借着上课得以背过家里几双眼睛,每日在学校与拉毕格和香烟缠绵,像身边每一位未来名导一样吞云吐雾地升华艺术细菌。吴磊那个时候,独钟爱夹带明显甜味的流水音,在一众颓丧的文艺青年里鹤立鸡群地积极向上。他有位室友形容他,是模范生在享受偶尔叛逆带来的神秘和快感。

此刻他像得到一个老友久违的拥抱,每个细胞都像泡在热水里一样舒服。他很快一扫之前的郁闷,再想起刚才的失误,也觉得已是翻了篇,此时便像这一路走来的无数次那样,他在微小的不愉快里得到成长,来换取日后大场面下的从容不迫。


直到起身,吴磊都没有再听到除了那声叹息以外别的声音。他循着烟味飘来的方向抬头,只有漆黑一片的楼道和紧急通道的绿色灯光。

他微微一笑,在心里同那位不知名的烟民举杯。推门走进人间的欢乐场。

 

4【听说你也没有名字】

易烊千玺推开门,裹着一身寒气,悄无声息地飘到角落的椅子上,被助理一叠声地唤着“小祖宗”,抢救他一屁股坐在身子底下的定制西装。

年轻的小助理凑近了能闻见他身上的味道,却敢怒不敢言,张嘴半天只憋出一句:“都抽完了?”

易烊千玺点点头,呶着下巴让他去拿包里的笔记本电脑,“快点快点,我来灵感了。”

助理刚走开,对面沙发上热火朝天的讨论正告一段落,其中他的一名队友抬起头来,兴致勃勃地与他对视:“千玺,你猜我们刚碰到谁了?!”

易烊千玺垫着椅子上一堆演出服几乎瘫成180度,“已经上微博头条了好不好。”他没抬眼,冲对方摆了摆手机,于是很快对面两位老板带领员工们又重新投入了新一轮探讨。

等小助理捧着笔电回来,看见自己这位老板深锁的眉头,便知道他并没有从刚刚的“治愈时间”里得到放松。易烊千玺打开word文档,休息室里的暖气突突突地烘着脸,他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,意识却开始面对着一片惨白的荧光屏飘散。

十分钟以前,他在黑暗里点开了热门头条的小视频,楼梯间的信号不好,画面切过自己的两个队友,卡顿在少年的侧写。灰色的小圆圈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打转,像他无数次从容面对过的小插曲,少年笑得一派赤诚,眼里比星星还要亮。

易烊千玺不知道为什么,刚刚下意识地抗拒念出对方的名字。曾经有那么几个月,他们两人的名字常常相伴出现在娱乐新闻和八卦论坛里,营销号的通稿此起彼伏,是从未有过的如影随形,他们的照片被生硬地拼接在一起,却也是真的泾渭分明。

他忽然想,如果今天和对方迎面相遇的是自己,这一位好似与生俱来的坦然从容,会不会有一丝裂痕。

可惜他是个最怕麻烦的人,和这个名字的主人见面,确实是一件顶麻烦的事情。


易烊千玺轻笑一声,庆幸起自己的缺席,终于把思绪重新聚焦回面前的报告上。

文档里,期末作业例行的一篇话剧观后感仍只字未动,光标正停在加粗的标题后面:《悲观主义者没有软肋》。

年初的时候他在鼓楼西看了一场《柔软》,某不知名话剧团的试演,仅此一场,午夜上演,观众寥寥。

他虽然早已拜读过剧本,却仍在现场红了好几次眼眶。体态摇曳的歌女倚在化妆台边,聚光灯打在她夸张的金色假发上,她念道:

“生活不过是个沙漏,正着放,反着放,怎么放都是同样的时间流逝”。

易烊千玺当即为这彻底的悲观主义着迷,仿佛为自己的情绪找到一个宣泄口。他至今虽经历了许多非议,却也同时拥有汹涌的爱意拥趸,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任性地长大了。他甚至天马行空地想象,如果有一天自己效仿故事里的年轻人去寻找“颠覆”的自己,他的粉丝们仍会为此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,并奉上无条件的拥护。

可是这么多年里,无论他如何选择,却从未坦然地享受过幸福。

他清醒地认识到是自己的本性在与这个行业作对,而离开这个行业,他也并不会过一种更自由的生活。于是极少的时刻,受着舞台上演员的鼓舞,他才可以将这些囫囵归咎为生命的不可捉摸和悲剧本质——比如此时。

黑暗的剧场里,他作为观众隐匿了身份,看着女主角闭着眼靠在墙上,念大段的独白:


“灵魂乃不安的漩涡,命运一片黑暗,名誉难以捉摸。到头来,有形肉体似水循环复始,灵魂尽成梦幻泡影。”


话音落地,有前排的观众悄然低身离场,他眨眨眼,流出温热的一滴泪。


当主演谢幕,灯光亮起,易烊千玺一瞬间又做回乐观努力的大明星,好像随时充满着决心从头做起。

此刻他坐在化妆间的白炽灯下,回想起那几个小时仍觉得恍惚。作业的重点是舞台表演艺术,可惜他全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,连女主角语调平淡的念白都觉得戳人,现在自然是无从下笔。

对面的小型会议不知何时已经结束,宣传把编辑了半天的微博文案拿给他看,他不置可否。有人探头进来通知隔日参加第二次联排,易烊千玺揉了揉眉心,把笔电重新合上递给助理:

“我不太记得那场话剧了,还是拷一下孟导的版本吧。”

小助理有些惊讶地望向他,不禁为老板难得务实的想法连连点头。

 

5.【我有幸是】

“咔!好,演员休息,道具组上,下一场十五分钟以后!”

副导演抹了抹一脑门子的汗,初春的象山已经有了暖意,吴磊半披着助理递过来的羽绒服,经过副导身边的时候,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。

春节后剧组复工第一场,吴磊已经陪着对手戏的女演员NG了二十条,他自己在北京过节的几天已经捎带着把台词背得八九不离十,对面却频频三句一卡,把他难得的复工综合征都卡出来了。

吴磊颇有些烦躁地坐在躺椅上,打开手机,却正好跳出来辅导员发给他的上学期成绩单。

他下意识地坐直身体,幸好一路拉下来各门成绩都算不错,连一直苦手的话剧鉴赏都得到了高分,于是恭恭敬敬地回了个“谢谢老师”,安然往后一靠,心安理得地刷起微博。

经纪人转眼就见他翘着腿,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,对他这瞬间多云转晴的心态调整能力见惯不怪,趁热打铁提出一个今天新加的日程:

“磊磊,趁休息时间,有个视频祝福要录。”

吴磊顺从地接过来看了眼文案,却不禁失笑——对象正是前几日在后台遇见的另一位知名组合成员。

缘分真是挡不住。

从前业内在双方面前都对彼此讳莫如深,于是在周围气氛的烘托下,他们也自然默认了彼此没有交集才是最好。可才短短几个月不到,他和这个组合从一时瑜亮,突然就变成了亲密同事,合作综艺,再是电影宣传,好像之前几年的王不见王从来没有存在过。

破冰也许是从他签了那档综艺的合同开始,那这场尴尬又是从哪里起源的呢。

吴磊跟在经纪人背后去寻找光线好的僻静处,跨过一处庭院,匾额上书“金榜题名”四个烫金大字。

对了,是那一年冬天。

长达几个月,他的相关搜索词后面总会挂着另一个名字,直到同年夏天他们各自榜上有名,得偿所愿,媒体才渐渐地放过他们,却也因此徒留尴尬的空白。

那个名字的主人不是他主持综艺的搭档,也不是即将祝福电影大卖的男主角,

名字的主人,他们还从来没有正式碰面过。

 

经纪人终于挑好了场所,回头却见吴磊正站在庭院中央,背着手发呆。他还穿着戏里的朝服,台词本卷成筒握在背后,阳光洒在他脸上,在眉骨间投下一小片阴影,恍惚正是戏里少年得志却若有所失的年轻王爷。

经纪人轻声唤回他的思绪:“想什么呢?”

吴磊低头笑了笑,“没什么”,他走到经纪人指定的地方站好,顿了顿又道:“这个行业,有时候真奇妙。”

经纪人一时不知所云,愣愣地看着他。吴磊看着她茫然的眼神,突然觉得似曾相识。

他想起来,自己其实是见过那个人的。

那天也是像现在一样的初春时节,他在艺考的场外被大军围得水泄不通,隔着重重人群和闪光灯,看向另一方被包围的焦点——那个人和他一样的全副武装,一样的格格不入,被好几个保安护着走向隔壁考场。两股人潮相遇,摩肩擦踵,似乎有人跌倒了,戴着口罩的少年明星闻声抬起头,视线从他身边划过。

他仗着身高优势,正好捕捉到对方眼底闪过的一丝茫然与不知所措,像刚刚从自己的世界里醒来。

吴磊那时虽然一直表现得从容淡定,却也是头一次面对全国最专业的表演考试,下车以后他便身临其境地感觉到紧张,双手一直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扣紧,不为人知地微微颤抖。然而此刻,对面的男孩儿在他面前毫不设防地展露出自己的慌乱,像在黑暗森林里擦身而过的两只刺猬,前路未知且危险,他竖起了浑身的刺十分警觉,不经意间瞥向对方,却发现自己天真的同类一直在旁若无人地散步,甚至不小心露出了柔软的肚皮。

吴磊在口罩下偷偷地笑了,莫名觉得心安,他想,前方也没什么可怕。


后来他稳妥通过了那场考试,却因为种种原因,仍旧选择留在了南方。他从小长大的这片森林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,却总是充斥着重重无奈。

某次采访里,有记者提起这个问题,小心翼翼地暗示另一个人的名字。吴磊依旧笑得坦然,只说自己全心全意地对待过这场考试,也收获了认可,从来没觉得后悔。于是有人夸他情商高,心态好,也有人说他虚伪,假正经。

其实他是真的这么想,虽然自己总是被夸作一帆风顺,安稳优秀地长大, 可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,他也狠狠地因为挫败流过血,因为遗憾流过泪。

只不过每一次,他用血泪去塑造一个更有力的自己,去原谅孤独,去飞速做回那个随时准备好的吴磊。

就像他年初看过的一场话剧,名字叫《柔软》,那是面试他的老师指导的话剧团,唯此一场,特意邀请他观看。他坐在第一排,听放浪的“歌女”大肆歌颂悲观:

“起码不用演高兴,没有比演高兴,演正确更累的了。”

于是他默默戴上口罩提前离场,站在鼓楼西的侧门抽烟。

不用演,他想,他是真实地喜欢这片森林,喜欢自己的生活。

 

经纪人调好了设备,招呼他可以开始了,吴磊回过神,南方的阳光和暖,金灿灿地铺在眼底。他站在朝南的清式庭院里,挂上招牌的灿烂微笑,真诚地念了一遍文案,末尾不忘表示自己有空也会去影院捧场。

视频发过去,对方很快给了回复,完美通过。经纪人满意地收好手机,示意吴磊可以回去接着休息一会儿。

“我就在这里晒会儿太阳吧,开工了叫我。”

经纪人离开的时候,看到他施施然在花坛边坐下,背影端正,铠甲坚固。她从来看不见他的伤口,也看不见他的孤独。

她想,他大抵是没有的吧。

 

6.【一怀愚痴】

 

时间推回到很久远以前的一天。

那一天,吴磊还没有看过新综艺的合同;那一天,易烊千玺也还没有收到他的摄影课作业。


有人问道,你愿意跟他合作吗。

吴磊想,有太多人在人世虚伪,不少他一个诚实。

于是他说:“那很好。”


也有人问,如果有机会,你愿意和他见面吗。

易烊千玺想,他一辈子诚实,不遑这一刻做一个骗子。

于是他说:“不想。”












小标题均来自歌曲《失活》

作词:公子未央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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